青年作家斯文：阿呆正传

作者简介：

斯文，青年作家、诗人，江苏淮安人。自幼酷爱文学，中学时期开始发表文学作品，至今已在《诗歌地理》《少年文摘》《新课程报》《名城绘》《北极光》等报刊发表文章40余万字，并有作品入选《民间的忧伤》《我的青春谁做主》等作品选集。其个人事迹曾受到人民网、中国网、中华网、凤凰网、腾讯网、淮海商报、淮安人民广播电台等几十家国内及地方主流媒体报道，并多次获得全国性征文比赛奖项。现为江苏省作协会员，淮安市文联签约作家，已出版文学作品集《青春下的独白》、诗集《花香一瓣》等。

短篇小说赏析：阿呆正传

1、阿呆所在的小镇靠近大海，离海不远。当阿呆他娘怀着阿呆的时候，有一天突然心血来潮，嚷着要去看大海，吓得阿呆他爹连忙劝阻，怕动了胎气。可阿呆他娘是属牛的，脾气犟的也像一头牛，怎么劝都不听。百般无奈之下，阿呆他爹只有向邻居借了辆破三轮车，载着已经怀胎十月的阿呆他娘悠悠荡荡地向大海驶去。

到了海边，见到汹涌广阔的大海，阿呆他娘心情异常激动澎湃。肚子因为受到心情的影响，也跟着兴奋地隐隐作痛，后来则发展到剧烈地痛，最终痛地在地上直打滚。阿呆他爹见状知道是快要生了，顿时手足无措、焦急万分，思忖：“现在将她送进医院肯定是来不及了，看来只有就地生产了。”于是阿呆他爹将阿呆他娘扶到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躺下，然后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垫在阿呆他娘的身下，准备自己接生（阿呆他爹也是一个医生，不过不是妇产科的，但对接生的知识也略知一二）。经过阿呆他娘两个多小时地挣扎——不对，应该是阿呆他爹和阿呆他娘俩人两个多小时共同的挣扎，阿呆出生了——这就是阿呆鲜为人知的出生史。

2、不知是因为海边是阿呆的出生地，还是后天因素居多的缘故，阿呆从小就特别热爱大海，对大海充满着无穷地遐想。他经常独自一人坐在海边深情地凝望着大海，一望就是大半天。镇里的人见他样子又傻又痴又呆，认为他脑子有点问题，而农村里的人都习惯叫孩子阿猫阿狗什么的，总带个“阿”字，于是就都不约而同地叫他阿呆。

其实阿呆他娘在生阿呆之前已经生了一个男孩，他就是阿呆的大哥——大宝（阿呆原来也有个名字叫小宝，不过人们都叫他阿呆叫习惯了，而小宝这个小名久而久之的也就没什么人叫了，就连他的父母也渐渐人云亦云地习惯叫他阿呆了）。大宝比阿呆大一岁，照理说，作为大哥应该平时多关心多照顾弟弟才对，可大宝根本就瞧不起阿呆，他认为阿呆太傻太呆了。至于呆到什么程度，有一件事可以说明。有一次，阿呆他爹给他们兄弟俩一块钱，让他们每人买一个肉包子吃。于是兄弟俩高高兴兴地出去了。过了一会儿他们回来了，只见大宝手中拿着肉包子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，而阿呆的两手却空空如也，只有脸上堆满笑容。阿呆他爹不信阿呆这么快就将包子吃完了，于是困惑地问阿呆包子呢？阿呆笑而不答。这时大宝正好吃完了包子，擦擦嘴，替阿呆答道：“他呀，刚刚买的肉包子不吃，看见街角的那个可怜的老乞丐，顿时心生怜悯，竟将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拱手送人，还乐呵呵地——爹，你说他呆不呆！”阿呆他爹听完，顿时火冒三丈、恼羞成怒，同时也替那个肉包子感到惋惜，悻悻道：“呆子不可教也！” 愤然离去。——你们说阿呆到底呆不呆？

   3、这一年，阿呆十岁，大宝十一岁。阿呆他娘觉得他们的年龄都不小了，便和阿呆他爹商量让他们去上学的事情。阿呆他爹听后，思忖了一会儿说：“我看还是让大宝去上学，阿呆就不要去了吧？”“为什么？”阿呆他娘忙问道。阿呆他爹委婉地说：“你也知道，阿呆他脑子有点问题，让他去上学不是跟票子过不去吗？再说留他下来，家里还多一份劳动力，他不是也替你分担了不少家务活吗？我们何乐而不为呢？”“ 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，我们不能偏袒任何一方呀！”在阿呆他娘千方百计、苦口婆心地劝说下，阿呆他爹终于才勉强的同意阿呆和大宝一起上学。

可没想到就在阿呆上学的前一天发生的一件事差点让阿呆上不了学。

上学的前一天，大宝突然想：“明天就要上学了，一定会遇到许多新伙伴，到时候少不了要买零食吃，可自己没钱，跟爹娘要肯定不给——对了！”大宝想起爹娘的一件白色褂子的口袋里有许多票子，不如拿几张，反正也没人知道，说办就办。天时地利人和，大宝走进屋子，见屋里空无一人，爹娘不在，阿呆也干活去了。但大宝还是小心翼翼的，他轻声慢步地在屋里徘徊，终于发现了爹的那件装钱的白色褂子——原来放在沙发上。大宝环顾四周，再次确定无人后，便开始将手伸进褂子的口袋里。不想阿呆突然从门外冒了进来，此时大宝已经将钱拿了出来。阿呆见后，知道是哥哥在偷钱，诘问道：“哥，你怎么能偷爹的钱呢？你知道爹的这些钱挣的多不容易！”大宝知道自己的偷窃行为被发现了，心想：“他这样说无非就是没得到好处，待我分一些钱给他，他就不会告诉爹娘了。”于是装出亲热的样子，一改平时“阿呆”的称呼，对阿呆道：“小宝，你也知道我们明天就要上学了，少不了用钱，爹娘肯定不给，所以我也是为你好，我们一人分一半怎么样？”“不能拿，不能拿！”阿呆忙摆手拒绝道，“娘说我们不可以乱拿别人的东西，就算是人家给得也不能拿，更何况偷！”大宝知道阿呆是不会做帮凶了，心里暗暗恨道：“阿呆，你总坏我的好事，看我以后怎么报复你！”大宝装作认错地样子，对阿呆道：“好弟弟，我知道错了，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偷了，你就帮我把这钱放回去吧！”阿呆见到哥哥知错了，便很高兴地“嗯”了一声。谁知刚接完钱，大宝突然紧紧抓住阿呆的手，贼喊捉贼：“爹，娘，快来看呀！阿呆偷钱。”爹娘闻声而至。爹见阿呆手中捏着票子，人赃俱在，铁证如山。于是气不打一处来，找了一根木棍，不由分说，死劲地打在阿呆身上。阿呆呆呆地站在那里，他没有哭，也没有替自己辩解，因为他知道爹是不会相信的。他强忍着泪水，被他爹打得遍体鳞伤，而大宝却站在一旁偷偷地幸灾乐祸。阿呆他娘见阿呆被打得伤痕累累，真是“伤在儿身，痛在母心！”于是连忙劝阿呆他爹不要打了，说阿呆有傻又呆，做事是不动头脑的，可是阿呆他爹正在气头上，哪肯罢休？最后阿呆他娘用身体挡在了阿呆的身上，阿呆他爹才停手。他扔掉了木棍，长叹道：“唉，呆子不可教也！”愤愤离去。但他不再出钱为阿呆上学了。当阿呆知道这个消息后，他流泪了，泪流满面。做娘的也心疼不已，于是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拿些钱给阿呆，阿呆才得已上学。

第二天，大宝和阿呆都准备好了，阿呆他娘叮嘱了几句。说完阿呆他爹也走到了他们面前，但他只对大宝一人说：“到了学校要认真听老师的话，好好学习，不许胡闹！”说完便冷漠地离去，对阿呆只字不语，态度冷若冰霜。阿呆知道爹对自己有偏见，心里很难过，可是又不愿表现出来。唉，谁让自己是呆子呢？阿呆和大宝上学后，阿呆他娘便责怪阿呆他爹对阿呆有偏见，不能做到一视同仁。没想到阿呆他爹反诘道：“你还说呢，当年要不是你神经错乱地非要去看大海，才不会生下这个智力低下的呆子呢！”阿呆他娘听后目瞪口呆。

4、大宝到了学校后继续称呼弟弟叫阿呆，大伙听这名字很有意思，便都学着叫，一时间全校的同学都知道有个叫阿呆的学生又傻有呆。阿呆却不生气，因为这么多年来他都听惯了，再说大家又不全都是嘲讽地意思，便欣然接受了。

一天早上，阿呆匆匆忙忙地赶到学校。到了学校才发现匆忙之间忘了带家庭作业本了。收作业本的班长无奈，只得报告老师。老师知道后立即来到阿呆面前，其实老师早就讨厌阿呆了，她觉得阿呆太邋遢了。有人说：从一个人的外貌形象上，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内在品质。这位老师也不外乎这种思想。可这的确错怪了阿呆，因为阿呆每天都要做很多事，例如：洗碗、扫地、倒马桶、喂猪食等等，就连作业本还是在喂猪时做地，最后忘记拿回放在猪圈边上了，这样又怎么能干净呢？老师气势汹汹地责问阿呆：“你的家庭作业本呢？”

“忘带了。”阿呆据实回答。

“那你做没做？”老师又问道。

“我做的。”阿呆如实答道。

“口说无凭，这样吧，今天中午我让大宝回去查看。如果做的，那就算了；如果没做，哼哼，那我可不会对你客气！”说完又对大宝说：“大宝，你可不要包庇呀！要公正无私，丁是丁，卯是卯，做的就是做的，没做就是没做；如果真的没做，就要大义灭亲，知道了吗？”“知道了！”大宝嘴上虽然这么说，心里却早已打定了主意要陷害阿呆了。

中午到了家，阿呆拿了作业本给大宝看。大宝看了以后对阿呆说：“放心吧！别说你做的，就是你没做，我也不会告诉老师的，毕竟你是我的亲弟弟嘛！”阿呆感到很欣慰。可到了学校大宝竟换了一张面孔，对老师撒谎说阿呆根本没有做。平时讨厌阿呆的同学也跟着附和起来说阿呆的坏话。于是老师更加讨厌阿呆了。最终阿呆挨了板子，并且被罚站了半天，站得腿都酸了。可阿呆没有辩解，他知道没人会相信自己的，因为大家都不喜欢他，谁叫他是呆子呢？

5、又一年夏天，老师带阿呆他们去大海游泳。到了海边，老师叮嘱他们只能在规定范围内的浅海游。他们都答应了。于是各自解散。阿呆也准备去游泳，可刚走没几步，就被老师叫住了。他回头走到老师的身边，问：“老师，您叫我有什么事吗？”老师和蔼道：“阿呆啊，我想你一定不会游泳——游泳是很危险的！——所以你最好还是乖乖地呆在岸边，既然这样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，不如顺便帮大伙看东西吧！你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大伙的东西，知道了吗？老师知道你是最乖地，所以将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你，你可不要让老师失望哦！”说完自己拿着游泳圈和几个要好的女生兴高采烈地去游泳了。

阿呆没办法，只有委屈地帮大家看东西，尽管自己很想游泳。这时大宝和平时两个要好的男生走了过来，大宝说：“阿呆，娘说你是在海边生的，又那么热爱大海，想必你游泳一定很厉害了！走，和我们一起去游泳吧！”旁边的两个男生也挑衅道：“来呀，去游泳呀！” 阿呆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，又回过头看管东西。大宝三人于是笑容满面的离开了。他们三个来到海里，游了一会儿，大宝说在海边游没意思，不能发挥出他高超的游泳技术，不如往海远处游，那才有意思呢。其余俩人皆同意。于是他们又往海的深处游去，离岸越来越远。本来他们觉得自己的游泳技术够好，大海又风平浪静，不会出什么意外。可没想到海浪越来越急，越来越大，不断地将他们往海的远处送去，不管他们怎么使劲游都游不回去。仨人急了，大叫救命。其余人在海边听到了他们的求救声，一看都大声呐喊道：“快回来！你们快回来！”可他们根本不知道大宝他们已经被海浪推着走而不由自主了。大家一片恐慌，像一群蚂蚁似的，着急地团团转，也没有人敢去救，因为太远了。这时忽然见一人以箭似的速度向大宝等人游去，大家仔细一看，都大叫：“阿呆！阿呆！”大家都被阿呆的游泳技术给惊呆了。阿呆的游泳技术在他的这个年龄可以说是无与伦比、出类拔萃的。

阿呆拼命地往大宝等人游去，顶过一层又一层海浪，见到俩人，抓着俩人就往回游。游到岸边，大伙都迎上去。这时被救人中有一人叫道：“大宝还在那里呢？”大家恍然大悟。此时阿呆已经筋疲力尽，可听说哥哥还在海里，又奋不顾身地游去，而此时的大宝正在大海中绝望地想自己完了，正一个人在海里拼命地挣扎。突然看见一人以飞快地速度向自己游来，惊喜交集，定睛一看，原来是阿呆——不，是自己的弟弟小宝！他忙呼喊：“小宝，我在这里！”他怎么都没有想到，来救他的会是他的弟弟。阿呆抓住大宝的膀臂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拼命地往回游。有好几次他们都被海浪冲了回去，可是阿呆都顽强地游了回来。刚游到海边，阿呆便扑通一声倒下了。大伙正要赞赏这位英雄，忽见英雄倒下了，都不知所措。伙伴们看着阿呆安静地躺在沙滩上，纹丝不动，以为阿呆死了，都像失去了亲人似的失声痛哭。大宝哭得犹为伤心。只有老师没有哭，她迅速地将两手摆成交叉状，然后用劲地挤压阿呆的肚子，最终将阿呆肚子里的水都给挤了出来。过了一会儿，阿呆动了一动，慢慢地睁开眼，环顾四周，见大伙都在为自己伤心流泪，心里特别感动，于是微微一笑。大伙见阿呆笑了，知道阿呆好了，都像吃了蜜糖一样开心。这时阿呆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，忙问老师：“哥！哥！——老师，我哥呢？”“我在这里，小宝！”大宝流着悔恨的泪水出现在阿呆的面前，对阿呆说：“小宝，以前的一切都是哥的错，哥我嫌你呆，处处都刁难你，你会原谅哥吗？”阿呆这时也泪流满面，哽咽着嗓子对大宝说：“哥，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！”大伙见到这样的情景感动地无不为之泪下。还有几个平时都讨厌并经常刁难阿呆的同学也都对阿呆说：“小宝，对不起！以前都是我们不好，我们都嫌弃你，认为你又傻又呆，你可以原谅我们吗？” 阿呆不语，只是对他们破涕一笑，表示原谅。最后老师说：“同学们！看到你们能知错就改，我真是太高兴了！俗话说：‘患难见真情’，通过今天的事可以看出阿呆是一个非常善良、非常勇敢的好孩子，他并不傻也不呆，你们说对不对？”“对！”大伙齐声叫喊道。阿呆很开心，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受到老师的表扬和同学们的赞赏。最后，大宝决定自己将阿呆背回去，可其它人都不同意——凭什么让他背英雄，而不是自己？为了这件事，差点吵了起来。最后还是老师站出来说：“我看还是大家轮流背吧？”于是，阿呆在大伙的前簇后拥下给背回去了。

黄昏时分，夕阳西下，大海终于平静了下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