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风明:上河遗事之云岫游鲤图(五)

来源:新华访谈网    作者:姚风明    人气:     发布时间: 2018-01-18    

至此,云岫游鲤图之谜彻底揭开,而这十几个人的真正罪行,其实是“谋逆之罪”。

“那么,云岫游鲤图目前在何处?被朝廷收走了吗?”陈振国依然惦记着云岫游鲤图,毕竟这是其祖上的物件,而且,一旦找到宝藏,必然能够重整旗鼓,反清复明太过遥远,根本不现实,满清统治已经二百多年了,现如今很多人都不晓得皇帝并非汉人。有经营洋务的人剪掉辫子还被众人腹诽、甚至责骂追打,远不如当年“头可断,发不能剃”而导致“扬州十日”“嘉定三屠”的江淮豪情。

陈振国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,他也就是这么点儿境界,不想让自家祖上传下来的基业,断送在自己手里。

刘鹗笑道:“两尊云岫游鲤图,如今在二贵手中。”陈振国和张元文更是吃惊。陈振国这时才明白,何以二贵刚刚离开陈家,他就遭遇了抢劫,必然是二贵得知两尊云岫游鲤图都已经找到!

陈振国仍然不愿放弃:“如何才能找回云岫游鲤图?”刘鹗道:“二贵携带云岫游鲤图逃走,必然不敢再拿出来。那二贵就是镇江那家古玩店店主次子,姓文名崇应,在道人到来之前,就已经在你府上听差。他找遍所有的地方,却不曾找见这云岫游鲤图,最终索性将你的珍宝斋一把火烧了了事,逼你搬回老宅。”

陈振国此时已经濒临崩溃,他原以为经历了这几年的江湖历练,对人情世故早已经应对自如而游刃有余,不想这江湖如此之险恶,得知这些事情,陈振国突然对重新恢复珍宝斋毫无兴趣。

刘鹗似乎看出他的心思:“陈掌柜也不必忧虑,这件公案非常人所能解。只不过我行走江湖多年,市井小人,达官贵人,都很熟稔,也是后知后觉,一直追循,加上官府的卷宗,这才了解到这么多的内情。只是我有一件事不明,何以文氏对你如此仇恨?竟然数次想谋害你性命,也是你福大命大,他未能得逞。”

陈振国这才道:“我祖上陈宣理书中记录,文氏原籍徽州,与我祖上在前朝宫里当差,因贪污皇家玉料,被我祖上发觉治罪,判了宫刑,所幸有了子嗣,却受了奇耻大辱,不能回徽州原籍,就带家小去了镇江。这事情我祖上书里有所记录:当提防镇江文氏。恐是多次遇袭,才有此警示。因此祖上迁徙数次,最终才在上河落脚。”

刘鹗道:“这就对了!文氏必然要寻你报仇。如今二贵得知宁允辰伏诛,独自带着一对云岫游鲤图回了镇江,原本以为得了旷世奇珍,却成了烫手山芋,私藏起来,必然要隐姓埋名。你若要找回,只需找人去劫,必然成功。文氏父子必然不敢报官,甚至还会暗自窃喜。”

陈振国道:“我对此图已经毫无兴趣,为了此图,多少人都死于非命,二贵有一句话说得是对的,这云岫游鲤图煞气太重,不要也罢!”

刘鹗和张元文相视一笑:“陈掌柜终于明白舍得之道了!”

刘鹗约陈振国和张元文过几日去陈家老宅,那底下必然埋着古玩物件,如果重见天日,珍宝斋重新开张指日可待。二人欣然应允。

不几日,刘鹗、张元文和陈振国到了陈家老宅,将地基重新挖开,地基下埋藏的物品才得以面世,让陈振国目瞪口呆。连一向渊博的刘鹗也不禁叹为观止:“令尊眼力应该不止如此,何以这么多破铜烂铁?”陈振国将这些物件打开,在底层发现了兑银文书,上面记载:“同治元年,徐记琉璃碗一个,兑银六百两;同治二年,于记错钱一枚,兑银五百两……”陈振国仔细查看了这些物件,没有一件市价超过一两银子的!

刘鹗笑道:“我明白了。这些都是你父亲周济同业的证据!这些商铺必然是支撑不下去,你父亲又不好直接送银子给他们,这才以这些物件为古玩的价格收回,帮助这些商家起死回生啊!”

在整个地基的西南角,却有一块新土,湿气尚存,刘鹗把匠人们赶去别处,只留下张元文和陈振国:“云岫游鲤图又要重见天日了!这必然是文崇应所为!”陈、张二人面面相觑,刘鹗将土层挖开,果然见到一个匣子,打开匣子,里面一对云岫游鲤图灼然生辉!

陈振国举起手中工具就要敲碎这云岫游鲤图,被刘鹗一把挡开:“我为此云岫游鲤图奔波近十年,兄台既然不要,不如舍个人情,送与我算了!”

陈振国环顾左右,向刘鹗和张元文拱手:“切不可走漏消息!”三人相互拱手,刘鹗将此物放至隐秘之处不提。

陈振国将那堆没用的兑银文书准备付之一炬,却被刘鹗一把拦下:“于湾集镇的商家品性,还要靠这个验证呢!”

翌日,陈振国带着这些物件和兑银文书,先去了徐记,徐记经营酒楼,掌柜徐仁宇将陈振国迎进了内堂,得知事情原委,徐仁宇看了兑银文书以及那口破旧的琉璃碗,随后立即吩咐下人:“去账房支一千块银洋承兑给陈记少东家!”陈振国道:“不敢要恁多,六百块足矣!”徐仁宇笑道:“这么些年,利息且不知多少了。当年若不是陈老东家周济,我这几百年的老店恐怕早都关门歇业了。况且银洋不如银子吃重,少东家莫要推辞!我们也乐见珍宝斋能够在这于湾集镇上重建啊!”

于记后人也无二话,将银子对给了陈振国,这一圈走来,陈振国手里的现银和兑票已经满满当当,他把这些放在了褡裢里,看着于湾这一个个熟悉的店铺,眼泪就流下来了。

到了上河米铺,张元文匆匆忙忙迎出来:“如何?”陈振国拍拍褡裢,没有说话。张元文交给陈振国那个装着云岫游鲤图的箱子和一封信:“刘先生走了,去河南巡抚处做幕僚了。这是刘先生留给你的。”

陈振国将信打开,里面刘鹗飘逸的字体映入眼帘:

振国仁弟大人阁下:

兄欲走豫省谋事,因事出仓促,未能面别,见谅!

我知各家必然肯与仁弟兑银,珍宝斋重开之事,当无牵挂矣。

双尊图文之事,烦请仁弟相帮。愚兄家严于山阳借籍,又仙逝于此,今愚兄亦在上河镇大后村寻得一处风水宝地,仁弟可将双尊云岫游鲤图先行放入,待愚兄百年之后,将葬于此处,以镇双尊图文之凶煞。此古物之恩怨,当以愚兄为止!

仁弟与文氏之仇怨,愚兄已去信说明,彼当不复害卿也!

惟阁下三思审度!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刘鹗顿首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光绪十三年八月廿六日

陈振国经过这一段历练,特别是陈振国的父亲的义举,不仅给珍宝斋留下了重生的机会,更让他彻底明白了从商为人的舍得之道。他不再囿于财富的获取,珍宝斋重开之后,他乐善好施,与张元文一道,济贫救苦,获得了官府和民众的赞誉。淮安府为了表彰陈振国和张元文的义举,知府汪树堂把亲手写就的“仁泽桑梓”“福润万民”两块匾额嘉奖给他们。

当然,陈振国后来将那云岫游鲤图埋入刘鹗在曹圩的空墓穴里,那对云岫游鲤图的去向再不为外人所知。刘鹗一直在外漂泊,后来更是将家眷接至济南,之后其母病故又回淮安数次,匆匆又走。直到宣统元年七月初八日病逝于新疆,遗体运回淮安,次年才下葬。

下葬的时候,陈振国和张元文亲自看了,原本埋入云岫游鲤图的地方没有任何痕迹,二人这才放心。

这场因为这对云岫游鲤图而发生的风波,终于平息。而镇江文氏,确实也再没有找过陈振国的麻烦。

责任编辑: 文乐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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