藕塘趣事

提到荷花，我脑子里总会闪出这样的一幅景象：满塘满坝的河水，一塘青翠碧绿的荷叶，风过处,如翡翠一般滚动成一层一层的绿浪，一朵朵粉红粉嫩的花儿，有的躲在绿叶间，“犹抱琵琶半遮面”，有的高高地昂着脖子，招摇似地点头。

塘埂边，一群孩子，穿着裤衩，光着脚丫子，男孩子中，二蛋还光着屁股。围着塘边转悠着，临睨着。“看，那一朵大，就是那一朵。”“呀，那一朵红，快看那一朵。”

于是，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地争论：是先摘那朵大的？还是那朵红的？忽然间，走过来一个人，老远地，就直着嗓子喊：“怎么又到塘边，都给我回家去!”孩子们不看都知道，老村长来了!“呼啦”一下，撒开脚丫子，一溜烟，一个个都跑得没影了。

这是童年的夏天、大忙季节里经常出现的情景。大多时候，河水是浅的，温柔的。藕塘就在村口，绕了小半个村庄。春末夏初时分，一支支嫩绿的叶子破水而生，又高高地顶在水面上，宛如一个个“水妖”擎一把绿伞，迎风招摇，每每见了，孩子们都会忍不住挑一顶大的，戴在头上。

夏日的藕塘丰美富饶，莲藕在孩子们眼里常被当成了水果。男孩子们常乘人不备时，脱了裤衩，潜到水中。深吸一口气，扎下头去，抓上来一节藕，白生生，鲜嫩嫩的，顾不得洗一洗污泥，抹一把脸上的水，便迫不急待地咬上一口，“咯喳咯喳”嚼着，脆嫩鲜甜。

我对于藕，也有着特别的喜好，不管是炒的，拌的，烧的，哪天餐桌上有藕，大快朵颐间饭必定会少吃。但对于扒藕，我却不行，由于怕水，才开始只敢在塘边水浅处慢慢摸索，但往往水塘边的泥不够绵软，藕长得也慢一些，所以，扒上来的都是一些长长的、细细的“藕肠子”。

慢慢地适应了水之后，我就大胆地向水塘深处移动，再学着男孩子们的样子，逮住一根叶儿大的，杆儿粗的，用脚顺着杆儿踩下去。踩到了硬硬的、圆滑滑的东西，就是藕了。再用手顺着杆摸下去，一把紧紧地掐住，使劲地拽上来，好一截又白又大的莲藕！心里自是喜不自禁，胜过了平时吃藕带来的所有的快乐！

那时的莲藕都是村集体种的，要到每年的“菊暗荷枯一夜霜”时，村里才将塘里的水抽干了，再将藕扒上来，每家每户按人口平均分配。平时却看得紧，不让人随意地扒上来吃。不过，看藕的事，只有老村长才会认真，村民们偶尔撞见了孩子们扒藕，也只是提醒一句 “不要玩水”之类，在他们看来，都是些小孩子好奇的把戏，扒一两截过一过嘴瘾，就会去玩其他的游戏了。

大太阳下，老村长见了扒藕的我们，也常虚张声势地大声嚷几句就回家了。也不知老村长认没认得出是谁家的孩子？再次见到孩子们，老村长还是一副和善中不失严肃的神情。

时光匆匆，弹指间，许多关于藕的趣事，已经逐渐淡去，但不能忘怀的，是那些珍藏在心底的欢乐记忆。 （杨丽琴）